针叶林气候

Who would I be

没什么CP倾向,只是突然有了一点鹤爹的轮廓按捺不住编排的心而已。银灰只出现在对话里没出场,本意还是觉得灵知银灰两个受家庭影响比较重的小孩和锏这个孤儿有一些对照。纯粹是写了自己爽得东西,夹杂了一些我对灵知这个人物的看法。

  “所以你终于决定卖掉它了?”锏从客厅走到阳台,诺希斯正靠着阳台的栏杆发呆。

 虽然是阳台,但也只高出了地面一点点。这是伦蒂尼姆郊区的一栋旧公寓的一层,两室一厅一卫,还有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面积不大但一家三口住的话还是绰绰有余。

   埃德怀斯一家从谢拉格“逃亡”到伦蒂尼姆后,用当时身上几乎所有值钱的玩意买下的这栋公寓的一楼。房屋年久失修,木质地板踩上去嘎嘎作响。低洼的地势加上伦蒂尼姆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床单和被褥很难有干爽的时候。但那确实是当时的他们能拥有的最好的住所了。诺希斯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学着适应维多利亚的阴雨,学着习惯发霉的面包和麦片,学着忽略父母的争吵,最后学着麻木地接受亲人的离世……

  父母离世后诺希斯就住进了学校提供的公寓,只有周末偶尔会来打理一下。和恩希欧迪斯重逢后,他就考虑过卖掉这间公寓和恩希欧迪斯去市区租一个离学校更近点的公寓。但彼时的恩希欧迪斯才刚刚来到伦蒂尼姆,提出也想先住学校提供的公寓适应适应,诺希斯也就暂时搁置了这间公寓的变卖计划。

  等到恩希欧迪斯当机立断“梭哈”掉他们几乎所有的积蓄买下锏后,这里就成了锏的临时居所。锏似乎对这个公寓还挺满意的,虽然恩希欧迪斯和诺希斯基本只有周末才回来,但她可以在炉子边喝着咖啡品鉴着维多利亚的侦探小说,天气好的时候就去公寓后面的小山坡上晒晒太阳,偶尔给遇到麻烦的邻居帮帮忙,一来二去和周围的住户都混了个脸熟。这种远离卡西米尔骑士斗争的平静生活对锏来说也是全新的体验,幼时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有了极强的适应能力,不论境遇如何也都能淡然处之。和瓦尔顿子爵签订了合作契约后,锏本以为又可以回归悠闲的郊区生活,但诺希斯突然决定卖掉这间公寓,她这个住了几个月的临时居民还真有点不舍。

  锏的询问把望着阳台外道路发呆的诺希斯拉了回来,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和锏不同,诺希斯很难快速的与陌生人建立信任关系,当他人对于自己的私事有任何窥探的意味他都会下意识的选择回避。

 当初恩希欧迪斯二话不说花光积蓄买下她没找自己商量,再加上锏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让诺希斯很是不爽。在“黑骑士临时居所讨论会”上,恩希欧迪斯用三分抱歉,三分哀求,四分胜券在握的眼神让诺希斯交出了这间老公寓的钥匙。当接过和钥匙一起交到她手里的十页使用守则,锏发出了一声轻笑,不是轻蔑,只是觉得这种暗戳戳炸毛的把戏幼稚得好笑。殊不知诺希斯的不爽在听到那声轻笑后达到顶峰。但经历了“大闹子爵酒宴”事件后,诺希斯对锏的态度有所变化,虽然依旧嘴硬,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接受她是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

  所以诺希斯很快意识到那声嗯有些冷漠了,他随即补充道:“我们的事业提上了正轨,正好用卖这个公寓的钱在市区租一个能住我们三个人公寓,要看起来不这么寒酸的那种。”

  “也是,毕竟事关喀兰贸易公司的形象。看来是真的要说再见喽。”

  “你舍不得?”

  “你就这么舍得吗?”锏顺势犀利的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诺希斯被她突如其来的反问问住了。

  “我听恩希欧迪斯说这是你父母以前的房子,让我别因为那十页使用守则生气。我其实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只是觉得你应该很珍惜这房子,现在看来,我猜错了?”

  “……这很难讲。”诺希斯能在宴会上进行得体的社交,也能在科研峰会上侃侃而谈,但一旦涉及个人感情问题,他总觉得自己的词汇量瞬间枯竭,话到嘴边就是觉得难以启齿。

  锏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的这个臭毛病,平时对她直来直去有时还带点毛刺的话语锏倒也无所谓。只是觉得这小子确实拧巴,大部分事情上他都显得成熟且理智,但对待这种事情又幼稚得好笑。

  “你要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新房主什么时候到?”

  “很不幸,刚给我发消息说路上有事要晚点到,我们还得再等会儿。我也给恩希欧迪斯说了,让他再和新公寓的房东交涉一会儿,等我们拿到钱就去市里碰头。”诺希斯嘴上说着不幸,语调里却听不出多少遗憾。

  “那就进屋去沙发上坐会儿吧,让我最后享受一下陪伴我几个月的沙发。”锏说罢转身走进了屋内。

  诺希斯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陷进沙发里。沙发内老旧的弹簧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鸣叫,但二人并未在意。

  沉默开始在空气中蔓延,不过锏并不觉得尴尬,就是有点无聊。但锏没想到是诺希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其实自从搬进来我就没怎么坐过这个沙发,我放学回家后就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锏意识到这是诺希斯好不容易打开的话匣子,于是她顺势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的父母。我的父亲在谢拉格是受人爱戴的史官,他醉心于谢拉格的经文典籍,每天咀嚼着前人留下的记录,并为自己的“新发现”沾沾自喜。在他看来这高于一切,高于他的家庭甚至高于他自己本身。我不能理解他的行为,因为在我看来历史本身就是旧的,你在一堆废品中怎么找也找不到新东西……”

  “你觉的你家乡的历史是废品?”

  “至少我父亲那种研究方法确实像是在废品堆里捞自以为是的宝藏……他对我唯一的期许就是将来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更准确地来说不是期许,而是他非常笃定地认为我一定会成为像他一样的学者。这种既定的规则让我感到绝望,我想逃出去,但在当时是不被允许的。”

  “但你最后还是来到了伦蒂尼姆不是吗?虽然好像是被迫的。”锏应道。

  “很荒谬不是吗?当初拼了命想逃出去却不被允许,当我意识到自己还没准备好离开时又不得不离开了。”诺希斯发出一声苦笑。

  “但伦蒂尼姆确实给了你更多选择的机会不是吗?这样看来也不是坏事。”

  “嗯…”诺希斯应了一声,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驳。“但我父亲来到伦蒂尼姆后就疯了,他或许可以接受背井离乡,但不能接受被指控背叛了耶拉冈德。他是耶拉冈德的史官,是耶拉冈德事迹的记录者,如今却成了离经叛道的人。他失去了他的信仰也失去了他毕生所追求的事业。他会在客厅里呆坐一整天,在纸上默写他脑子里记的经书。如果有哪一句想不起来了就会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我母亲一个人是拉不住的。但如果那时他发现了我,他就会拼命摇着我的肩膀,问我下一句是什么。如果我回答不上来他就会把我推倒然后跪在地上一边骂我一边哭着乞求耶拉冈德的原谅。”

  “可怜又可悲……”锏轻轻感叹道。

  “他有时也会穿上他最好的一件衣服,走到熙熙攘攘的伦蒂尼姆大街上,用蹩脚的维多利亚语对每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行人吟诵《耶拉冈德》,仿佛这样就能得到耶拉冈德的原谅。所以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发了疯的外乡黎博利,没人愿意跟我们往来。”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没有我和邻里混得熟。”锏叹了口气。

  “显然。父亲变成这个样子后,家里全部的重担就落到了母亲身上,虽然邻里都知道我家有个疯子,但母亲手很巧也很能干,靠着给附近的人家打零工来维持生计。但每当有人家愿意跟我母亲签订长期的合同,父亲的发疯就会搞砸一切。我平时除了上学也会抽空打点工来补贴家用,但发霉的面包和麦片还是免不了会成为家常便饭。所以因为买下你而被迫吃土豆和烤面包过活的时候,最崩溃的显然不是我,恩希欧迪斯看起来更难忍受。”

  “确实,虽然他嘴上不说,我看他吃了几个月毛都没以前亮了。”

  “但老实说能过苦日子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呢?恩希欧迪斯在那件事后也承担了很多压力,虽然还不至于吃好几个月的土豆,但我那时确实很恨耶拉冈德……”

  “为什么?”

  “因为祂没有保佑恩希欧迪斯的父母,也没有保佑我的父母。他们都很爱谢拉格,却没有受到庇佑。我的父亲在一个冬天醉倒在伦蒂尼姆的某个角落,等到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冻死了,身上还穿着他最好的那件衣服。我的母亲也因为积劳成疾在我考入大学不久后离世了。到死,耶拉冈德似乎都没有原谅他们,即使他们没有做错什么。至于我,我一直是个离经叛道的人,或许本就不配得到庇佑吧,但现在好像也无所谓了……”

  “我或许有点理解你对这房子复杂的感情了,怎么说呢?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锏的表情沉重了起来。

  “我从小就一直想摆脱父亲的阴影,但当我长大后我发现自己继承了父亲的性格特质:执拗,拧巴还有些死板……意识到这些确实有些绝望,我好像逐渐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就像我第一次伦蒂尼姆见到恩希欧迪斯,他面带笑容和周围的人侃侃而谈,那一刻奥拉维尔在他身上完美复刻,明明他小时候也说过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你能理解这种很绝望吗?自己一直想逃,却始终在阴影之下。”

  “不,我可能理解不了。”锏摇了摇头。“因为我是个孤儿,对我来说没有父母作为我人生的锚点,我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摸索着爬出来的。我的人生信条,我的行为准则全是我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所以你知道我们的区别在哪里了吧。”

  “你永远不会活在父母的阴影下。”

  “不,因为我不会拘泥于过去。我没有锚点,所以我只会往前走,当我回头看我一路走过来的经历只会看到我自己的努力与挣扎而不是我是否成为另一个谁。同样的,你们的每一步也是自己走出来的,但你总是觉得你成为另一个谁。因为你有锚点,你总是拘泥于自己从哪里出发。但既然想要驶向远方,从哪里出发很重要吗?你只会成为你自己,恩希欧迪斯也一样。”

  “……你说的歪理还挺鼓舞人心。”

  “什么叫歪理?还嘴硬是吧,被我说服了就承认吧。”

  “……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半瓶酒要不要喝了,话说多了有点口渴。”诺希斯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锏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说道:“算了吧,就你那酒量,两杯下去小心一会儿少给人家说个零,到时候我们就连棚子也租不起了。”

  “也是。”显然诺希斯从那场酒宴后对自己的酒量有了清醒的认知。就在这时,终端发来了消息,看来新的房主已经到了。“走吧,等拿到房款就去找恩希欧迪斯,他还在等我们。”

  锏最后扫了一圈房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吗?”

  “没有了。”诺希斯斩钉截铁地回答。

   “真的没有了?”

  “嗯,这下真的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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