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叶林气候

诺希斯说自己的左额有道疤,但恩希欧迪斯却看不见

在伦蒂尼姆求学时,恩希欧迪斯和诺希斯挤在一间老式公寓里,但诺希斯三天两头的泡在实验室,大部分的夜晚恩希欧迪斯只能一个人在公寓里睡。

等到诺希斯的实验终于告一段落,为了庆祝,恩希欧迪斯带着诺希斯去了自己经常去的酒吧。诺希斯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是看着大猫渴望中带着委屈的眼神,诺希斯便心软了。回想自己这几个月不是早出晚归就是夜不归宿,恩希欧迪斯只能一个人独守空房,为了安抚这段时间仿佛被遗弃的大猫咪,诺希斯没有再过多的反抗,跟着恩希欧迪斯去了酒吧。

这间酒吧不算高档,放着迎合店主本人喜好的哥伦比亚乡间音乐。但店内的来宾多为附近的大学生,清脆的碰杯声和混杂着浓郁荷尔蒙气息的欢笑声宛如一曲更为激昂的迪斯科舞曲,悠扬舒缓的吉他声被压制,变成了低音部的点缀。

酒吧嘈杂的环境让习惯了安静的诺希斯略微有些烦躁,而旁边的恩希欧迪斯显然兴致不错,那条油光水滑的大尾巴悠闲地搭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尾巴尖还随着音乐得节奏感小幅度的晃着。

他和恩希欧迪斯的闲聊总是单向的,恩希欧迪斯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聊听不懂的课程,聊遇到的奇葩教授,聊上周舞会认识的名门贵族商界精英、聊最近国际形势的风云突变……诺希斯总是安静的听着,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只是在他说话的空档点点头或者轻轻应一声,告诉恩希欧迪斯自己在听。偶尔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也是在恩希欧迪斯说累了之后接上几句。恩希欧迪斯已经习惯了诺希斯的交流方式,毕竟诺希斯很少在闲聊上浪费自己的口舌。恩希欧迪斯见识过诺希斯在学术研讨会上激情澎湃的演讲,用犀利且富有逻辑的语言和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把下面试图反驳他观点的人怼的鸦雀无声。只不过,诺希斯似乎已经忘了日常该怎么放松的和他人聊天,或者说他只是“关闭”了这部分功能来给自己“省电”。不过恩希欧迪斯并不在意,只要挚友在听就够了。

五杯鸡尾酒下肚,诺希斯感觉热流满满窜上了自己的脸颊,脑袋的反应也开始变得迟钝,恩希欧迪斯和酒吧嘈杂的背景音开始忽远忽近。诺希斯很少喝酒,这种调制的鸡尾酒喝起来口感像饮料,其实度数并不低,诺希斯一边听着恩希欧迪斯天南海北的“高谈阔论”一边抿着喝,不知不觉有些喝多了。

恩希欧迪斯敏感的注意到了诺希斯的异样,他凑过来盯着诺希斯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诺希斯、你知道吗,你的脸现在像两个红苹果。”

诺希斯撇了一脸坏笑的猫咪一眼,看了看恩希欧迪斯手边只有两个空杯子,心想:这个坏猫,他自己一直说话都没怎么喝,看着我喝这么多也不知道提醒一下……

“我们走吧,我累了,想睡觉。”

诺希斯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愿,恩希欧迪斯倒也算体贴,立刻站起身去吧台结账了。

等恩希欧迪斯结账回来,诺希斯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瞬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踉跄了一下伸出手扶住桌角才稳住了身体。恩希欧迪斯意识到诺希斯比自己预想的要醉的厉害,下意识的凑上前掀开他额前的刘海,将手背抵到他的额头上。下一秒他突然想起诺希斯非常讨厌自己撩他的刘海,于是想把手抽回来。但不知道是被恩希欧迪斯冰凉的手背刺激了还是因为触及了自己的逆鳞,诺希斯突然清醒了一下,啪的一声打掉了恩希欧迪斯没有来得及抽回去的手。

“对不起……”恩希欧迪斯显然知道自己无意识间触碰了诺希斯的禁忌,立马压下耳朵滑跪道歉。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要掀我的刘海,我不想左额的伤疤漏出来……”

诺希斯说过很多次不要掀他的刘海,但是后半句的原因恩希欧迪斯是第一次听见。

恩希欧迪斯一直想不明白诺希斯对于刘海的执着,他们在伦蒂尼姆重逢后不久恩希欧迪斯就曾经建议诺希斯修剪一下过长的刘海,或者干脆梳上去,那时候他们还没越过朋友的界限,自然也没有同居。但他的建议被诺希斯一口回绝,询问原因也只是用我不喜欢搪塞过去。如果恩希欧迪斯再追问不喜欢的原因诺希斯多半会保持沉默。

到后来两人的关系开始升温,恩希欧迪斯会在下晚课后借着送诺希斯回家的由头和他在学校花园的角落里接吻。年轻人间的亲热显然不是单单亲吻就可以满足的,恩希欧迪斯会将毛茸茸的尾巴绕在黎博利的腰间,用手抚摸即使隔着维多利亚式制服也依旧纤细紧致的腰肢。最后手指顺着腰线扶摇直上,直到捧起诺希斯的脸颊。诺希斯对待恩希欧迪斯的亲热有着不同于表面的坦诚,他会欣然接受恩希欧迪斯热烈的亲吻,任由他松木香味的男士香水灌满他的鼻腔。也会在恩希欧迪斯的手抚上他的腰时轻微的扭动作为回应。但只要忘乎所以的恩希欧迪斯用手撩拨他的刘海,诺希斯就会像应激一样立马将他推开。

再往后恩希欧迪斯半真半假借着诺希斯公寓离学校更近的理由搬进了诺希斯的公寓。恩希欧迪斯入住得第一晚,虽然晚饭只有超市打折的三明治,两个人还是难得开了一瓶红酒,窝在公寓的小沙发里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握着三明治不着调的吃着,一边望着窗外伦蒂尼姆的夜色。酒饱饭足后自然顺理成章的滚到了床上,几阵翻云覆雨后诺希斯已经满头大汗,他呼吸凌乱,失神得望着天花板,被泪水和汗水浸湿的脸颊带着高潮后的潮红。趴在他身上喘着粗气的恩希欧迪斯刚缓过来就宛如试探诺希斯底线一般,把手伸过来试图撩开诺希斯汗津津的刘海。即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诺希斯依旧会拼命举起无力的胳膊去拍开恩希欧迪斯的手。

恩希欧迪斯彻底明白了,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诺希斯的刘海也是他不能碰的禁忌。作为绅士的大猫,包容爱人有些古怪的性格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但猫咪的好奇心还是让他无法放下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小鸟,让他始终无法百分百坦诚的展露自己。

感谢那五杯鸡尾酒敲开了诺希斯的嘴巴,恩希欧迪斯终于得到了新的信息。他没有打断诺希斯、而是听让被酒精麻痹得晕晕乎乎的小鸟继续嘀咕。

“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改不了……我左额的疤不想让别人看见……尤其是你……怎么就不听话……”

不愿意掀开刘海原来是因为额头上有疤…….吗?可恩希欧迪斯根诺希斯住在一起这么久,洗完澡吹头发时,睡觉翻身头发垂到另一边时,以及他几次有意无意掀开他刘海的时候都没有看到疤痕。虽然诺希斯很少在意自己的外表甚至有些糟蹋,但天生的冷白皮和光滑的皮肤确实是格外出众。恩希欧迪斯从没看到过诺希斯左额的疤痕,诺希斯的额头和他的背一样白皙光滑。

恩希欧迪斯将扶着桌角强撑着的诺希斯摁回到座位上,他怕外面的风会把诺希斯吹清醒,这是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搞清楚。

于是恩希欧迪斯试探的问:“这是怎么留的疤?”这次诺希斯没有沉默,在酒精的催化下心里藏着的话慢慢吐了出来。

“离开谢拉格那天,我帮母亲搬行李。你记不记得……我家门口有个挺陡的坡,我们搬了太多趟,雪被踩实又冻上,结了一层很滑的冰。我抱着一摞…..一摞…..可以挡住我视线的书,一不小心踩滑从坡上滚了下去。我左额磕在了雪下埋着的石头上,一阵剧痛后滚烫的液体糊了我满脸。然后…然后…等我忍着剧痛挣扎着从散落的书堆里爬起来,我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尖叫声,他们……他们骂我是玷污耶拉冈德的罪人,是染血的恶魔。我拼命睁开眼睛,我看不清人脸,眼前除了……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诺希斯的语速很慢,好像在逼着自己回想当时的场景,但又本能的抗拒那段回忆。恩希欧迪斯说不出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诺希斯。安慰他其实最后你的额头没有留疤还是安慰他你和你的家族从来都不是罪人。不论是哪一个,在恩希欧迪斯看来都显得苍白无力。

恩希欧迪斯深吸几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将手轻轻放在小鸟的头顶压了压他那根坚挺的呆毛。

“走吧,我们回家。”

鉴于诺希斯强烈拒绝让恩希欧迪斯背且宣称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家,恩希欧迪斯只能感叹不愧是黎博利浑身上下嘴最硬、左手扶着诺希斯的腰右手拽着诺希斯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就这样以宛如两人三足一般的姿势慢慢的往前挪。

伦蒂尼姆夜晚的冷风没有预想的把醉了的诺希斯吹清醒,反而吹的那个清醒的人有些醉了。爱人突如其来的坦白激发了这个时期大猫特有的年轻气盛,虽然他并不知道今后诺希斯会以狂妄自大揶揄他一生。但此时年轻的雪豹就着没来由的莽劲在心里发誓。

“虽然我们现在还一无所有,但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我就一定会带你回去。我会找到一个契机,一个能消除你“疤痕”的契机,一个能让你坦然漏出额头的契机,那时候我会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亲吻你的鬓角……”

伦蒂尼姆冷白色的路灯打在他们肩上,将两人摇摇晃晃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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